于心有愧 23
* 都是新的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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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晚上别过唐凝后，王俊凯并没有闲暇的时间去重新处理跟王源之间的关系。现在的他是当红艺人，通告排到明年年中，还有更多的工作正处于洽谈阶段。而当王源的名字再次被提起的时候，王俊凯正坐在伦敦路旁的一家咖啡馆。
自从去年爆红之后，王俊凯从未在大众视野中淡出。除了他去哪跟到哪的粉丝之外，圈内众多的媒体、品牌都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这次到英国，正是为他新代言的服装品牌拍摄广告，同时也是王俊凯首次登上时尚杂志封面的拍摄行程。
今天难得没有下雨，天气虽不算晴朗，但光线非常适合拍摄。因为时差的缘故，加上最近心头有事又无暇整理，王俊凯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好。大半天过去，今日的拍摄总算告一段落，坐在咖啡厅的角落小憩等下班时，王俊凯忙里偷闲开始出神。不远处还有快门的声音不断响起，心里不禁有些烦躁，却并没有表现出来。对于粉丝而言，这般慵懒放松的王俊凯，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光景。
秦铭和齐远航正站在他对面窃窃私语，看王俊凯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，也不轻易靠近。只是屡屡往这边飘来的目光，终于还是被王俊凯察觉，他皱了皱眉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二人对视一眼，齐远航放弃般怂了怂肩，走到王俊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。沉吟片刻，低声道：“本来不打算这会儿告诉你的，不过你迟早也会知道，让你自己看到还不如由我来说，是吧。”
王俊凯有些不耐，眉头依旧皱着，托着下巴看了齐远航一会儿：“航哥，有话直说吧，您就别卖关子了。”
“咳，”齐远航清了下喉，又靠近了一点，把音量方的更低，言简意赅道：“王氏出事了。”
王俊凯闻言瞪大了双眼，托着下巴的手也情不自禁按住了桌面，他迫不及待地追问：“什么？怎么回事？”
齐远航抬起手，安抚道：“你先别激动，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。这会儿网上都在传，媒体也都在忙着调查。舆论风向很不稳，也不知道哪个说的真哪个说的假。”
越听越迷糊，齐远航说了跟没说一样。王俊凯恨恨地咬了咬牙，沉声道：“我要回去。”
齐远航看他一眼，伸手扶住放在桌面上的咖啡杯，道：“这就是为什么我本来不准备告诉你的原因。就算能马上飞回去你又能帮上什么忙？况且那是王氏的事，跟我们没有一丁点关系。告诉你只是因为你跟小王总关系好，怕你看到消息会有多余的担心，影响工作罢了。”
王俊凯最看不得齐远航这副高高挂起的清高劲儿。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话都没错，甚至自己的理性也已经被齐远航说服，只是一想到王源有可能陷入什么麻烦，王俊凯便如坐针毡，恨不得能有一个任意门，转开门把就能穿越时空去到王源身旁。
“你先安心在这边工作，得到确切的消息我都会告诉你。王氏家大业大，不至于轻易被击垮。”齐远航轻描淡写地说完这两句话，便向后一退，站了起来。转身前还不忘嘱咐一句：“你不要太担心，那个人可是小王总。”
王俊凯一愣，只感觉齐远航一句话狠狠敲在他的心上，像是当头一棒打醒了他沉浸许久的梦境。
也许是因为重逢以来，除了最初的冷淡，两人重新熟悉之后，王源在他面前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，偶尔任性却从不恃宠而骄。这样的姿态让王俊凯误以为，王源还是那个王源，还是那个会跟他耍脾气，会挑食，会依赖他的王源。
特别是在拍电影期间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，虽然自己的心情起起伏伏，但那些给他热过的牛奶，唠叨劝他吃下的午饭，真心实意的剖白，都让王俊凯有过他俩回到从前的错觉。
但王源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的那些模样，那个众人口中雷厉风行，手腕强硬的小王总，却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真实地存在着。如今的王源不再是王俊凯身旁那个个子小小，调皮捣蛋的弟弟，而是确确实实站在商界顶端，手握国内龙头企业重权的一把手。
王俊凯坐在原地出神许久，直到被齐远航遣来的秦铭连声催促，他才回过神来。
坐在回酒店的车上，王俊凯看着窗外缓慢后退的异国风景，天色灰蒙蒙一片，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那样地不真实。他想起很久以前那些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发呆，却又充实快乐的岁月。那是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时光。
他的人生好像被一面镜子分割，站在玻璃前面，眼中投影的还是少年时的他和王源。两人有些长的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前，脸上挂着肆意张扬的笑颜，小小的房间，同一个屋檐，旋律悠扬，阳光明亮。
而镜子这一面的他茕茕孑立，名品加身体态颀长，面带浓妆眉目嫣然，举手投足中写着成人藏而不露的锋芒。而光洁的额头以下，却投出疲乏的目光，静静地盯着镜子那头的世界观赏。好像永远也看不够，希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。
王俊凯幡然醒悟，自己原来独自在镜子那面活了那么多年。不知从何时开始，他陷入了不愿长大的泥沼，直到今日被齐远航一言惊醒，才真切想起了自己的真实年龄。“没有人会是彼特潘，每一个少年都渴望长大”，而王俊凯却长久地沉迷于永无岛的童话和爱丽丝的镜中幻想。不是逃不出来，是根本不愿意离开。
那面玻璃的反面，保存着他年少时最珍贵的时光。
还藏着一个少年对另一个少年从未宣之于口的爱恋。
他必须打碎那块镜面，王俊凯想。而他也终于明白，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犹豫、胆怯、若即若离，都源于自己从未肯去接受的现在，和那个不复稚嫩，并且早已能独当一面的王源。
“他可是小王总。”
王俊凯在心里默念这句话，脑海里浮现出王源从小到大的模样，中间有过六年缺失。但不要紧，他想，哪怕费尽余生，他也要把错过的曾经一一填补。
齐远航顺着一声轻笑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王俊凯，久违地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光芒。讶异的旁人无法感知，在王俊凯眼里，豁然开朗的一瞬间，连伦敦阴郁的天都似乎明亮了几分。
回到酒店，王俊凯还没卸妆便率先拨通了唐凝的电话。
在这节骨眼上王俊凯自然是不敢打扰王源的，只能从他身边的人身上打探。而要论对王源的了解，他所知道的就只有刘志宏跟唐凝了。刘志宏毕竟是他老板，于私王俊凯是绝不想轻易麻烦对方的；而那日跟唐凝促膝长谈了一宿，两人在对方面前都曾毫无保留地撕开过伤疤，也算是有共同秘密的朋友了。
全然不顾国内已是凌晨，王俊凯固执地等待着电话接通。唐凝也没有让他失望，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带着点不耐，但王俊凯听得出唐凝还没有休息。
“你知道现在几点吗？这个时间打来让不让人睡了？”
“……你不是还没睡吗。”王俊凯有点心虚。
“你放心，王源现在在忙着彻查内部，没时间伤春悲秋。”
唐凝的一语中的让王俊凯突然语塞，但听说王源没事，还是松了一口气。察觉到气氛的沉默，他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：“你又知道我要问什么了。”
“你找我除了王源的事儿还能问什么？王俊凯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。”
“……”王俊凯被堵得无话可说，他第一次知道唐凝嘴巴这么狠，难怪王源跟她玩得好，都是爱耍嘴皮子的聪明人。
“行了没事我就先挂了。”唐凝不等王俊凯回答，径自道了晚安。
“好……那个，谢谢，等我回去请你吃饭。”
唐凝嗤了他一声，笑道：“等你一朝功成自然少不了我这顿。”
挂掉电话，王俊凯心头乱跳，唐凝一句话，说得好像那一天就在目所能及的未来。
虽然得知王源安好，但心里还有太多关于王源的事情在里面盈盈绕绕，一颗心被高高悬起。王俊凯深知，一天看不到王源，这颗心就无法安稳落下。
接下来几天的工作，便无可避免地在异国的绵绵阴雨中变得漫长又折磨。
伦敦回北京的飞机上，一直忐忑难安的王俊凯几乎没有睡着。快降落时齐远航洗了个脸出来，看着王俊凯无神的双眼和青色的眼圈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拍拍他让他赶快整理一下自己，别等下被粉丝拍了一堆连修都修不帅的图到时又抱怨自己的黑历史。
不出意料，王俊凯刚出接机口，便是人山人海的粉丝和照亮了半个机场的灯牌。刚才还不觉得，一出来被满目的灯光一照，王俊凯觉得额头突突发疼。他深知粉丝应援也不容易，为了见他两分钟，多少姑娘在这里等了大半天。心中虽然焦急，但作为艺人的素养让王俊凯保持着亲和的暖男形象，放慢了脚步一一跟粉丝挥手示意，所到之处便是一阵喧哗。
短短一段路硬是走了十分钟，好不容易上了车，王俊凯扯下口罩狠狠吐了一口气。
齐远航叹了口气：“你看你非不走VIP，累的还不是你自己。”
秦铭在一边附和：“是啊哥，刚刚有好几回我都怕你要倒下了。你在飞机上也没怎么睡吧，这会儿咱们也不用回国公司了，早点回家歇着呗。”
王俊凯被他们吵得头痛，摆摆手哑着嗓子道：“我前天就跟老板约好了，现在过去时间刚好。你们先回去吧。”
齐远航和秦铭面面相觑，连老板都搬出来了，他们也不再多说，只顺了王俊凯的话各自先回了家。
王俊凯顶着大黑眼圈走进了会所，门童认出了他也不多说什么，直接就把人领到刘志宏所在的天台。
北京的天气跟伦敦差距甚大，王俊凯穿着个黑色外套出现，刘志宏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。忍不住一笑，招招手让他过去坐。
王俊凯也不跟他客气，坐下就点了饮料，摘下口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刘志宏后背陷在柔软的沙发里，翘着二郎腿，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等王俊凯回神。看着他喝完两杯乌龙茶，刘志宏才终于开口：“辛苦了。刚坐了十个小时飞机，还没歇呢就过来了吧。”
王俊凯点点头，看向刘志宏，也不多寒暄：“今天找我来应该是因为王源的事儿吧。”
刘志宏没有否定，只是笑了笑，依旧靠在沙发里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。王俊凯心里有点别扭，怎么他们这群人都一个样儿，是不是在人堆里混多了见惯世面，遇到多大的事都可以这么平心静气。
——王源是这样，齐远航是这样，刘志宏也是这样。
“有些事情我觉得差不多该告诉你了，但这些话吧，从我口中说出不太好。所以还是等当事人来亲口陈述吧。”
王俊凯眉心一跳，心脏也忽然激烈地跳动起来。
直觉告诉他，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能让他心底翻起巨浪的场景。
他将会被告知什么，王俊凯又胆怯又期待。
沉默良久，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以下，光线昏暗的天台被黄色的灯光点亮。闷热的空气中偶尔拂过几丝清凉的微风。王俊凯背对着门，只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，却不知为何不敢转身。
直到感觉对方终于停住脚步，驻足在自己身侧，王俊凯才犹豫着抬起头。王源略带惊讶的视线不其然落在他的脸上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王俊凯闻言，睫毛颤了颤，逃也似的躲开王源的目光，求救般地看向刘志宏，而他的老板却依旧是那个好整以暇的姿势，沉默着关注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王源见状，也疑惑地皱起眉看向刘志宏。被两人同时用迫切的目光注视着，刘志宏也不觉得难熬，只是耸耸肩，坦然道：“还是你亲口告诉他吧。”
王源闻言一愣，咬着唇迈开腿，越过了王俊凯坐到刘志宏身旁的沙发上。
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，谁都没有说话，耳中只有从不远处传来微弱的虫鸣，此起彼伏，吵得人心烦。
王源还穿着一身西装，顶端的纽扣也是坐下之后才解开的，显然刚从公司过来。只见他一口气喝完一杯水，接着便低下头不再说话。
见面以后王俊凯的目光一直黏自己身上，王源不是没有察觉到。那人的视线所到之处，王源只觉得有什么被点燃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，冰冷的白水却无法把它浇灭。
凝固的气氛对在场的人施加着无形的压力，最终是王俊凯第一个缴械投降。刘志宏摆明了不打算先开口，王源也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。王俊凯只能小心翼翼地斟词酌句问道：“你们公司的事儿我听说了，现在一切都还好吗？”
……你也还好吗？
这句话到了嘴边，在舌尖打了个转，还是被王俊凯咽了下去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什么立场去关心王源，只好选择了最保守的位置，投出了一个最安全的直球。
王源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，放弃一般叹了口气：“有些事，是该跟你坦白了。”
王俊凯心头又是一跳，似乎有什么被众人隐藏许久的秘密，将要在他面前揭开。他无法预知真相的好坏，人为刀俎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煎熬。
而当他看向王源倒映着灯光的明亮双眸，突然又觉得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可以接受了
——毕竟事到如今，我已泥足深陷。你是高高在上的天神，操控着我有关喜怒哀乐的一切。只要来自你亲手赐予，无论是砒霜还是蜂蜜，我全部都甘之如饴。
TBC
今天很开心，凯源的新起点，
本文破十万字，课题进行顺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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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