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心有愧 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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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：题目来自医神的《于心有愧》。
06
看似风平浪静，实则暗流汹涌的小半年总算无惊无险地度过。王俊凯跟老东家的合约期满，与长郡的签约仪式也被正式提上日程。
公司的想法是把签约仪式搞成个小型的粉丝见面会，顺带观察一下王俊凯粉丝的消费能力。特意开了个会让王俊凯说说自己的想法，最后根据他的思路流程一排下来，连齐远航都有点傻眼了。大家当场就笑着调侃他，说小凯果然还是喜欢唱歌啊。
王俊凯难得羞赧地摸了摸头发，笑着不说话，眼神带着询问小心翼翼地飘向齐远航。
齐远航看着手中刚打印出来的流程草拟，食指抵着下巴，脑袋开始快速运转。说是见面会，王俊凯到底还是主攻音乐领域。在王俊凯的想法里，除了跟粉丝互动的环节外，全部的表演部分都安排了唱歌。
齐远航微微眯着眼，心中默默感慨
——果然王源说得对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王俊凯。无论多少年过去——或者说时间过去越久，王俊凯对歌手这个执念只会越深。
但齐远航既然决定捧他，自然希望能“物尽其用”。据他目前为止的观察，王俊凯作为艺人，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，还有许多值得瞩目的地方尚未被世人熟知或察觉。
那个人也说过，王俊凯身上值得挖掘的有意思的地方其实多得很。
在这个金牌经纪人的眼里，王俊凯可以尝试涉足的领域其实非常多。如此难得的璞玉，既然被他“捡漏”捡到了，当然不能浪费一分一毫。作为经纪人，他决不允许王俊凯故步自封在歌手这一身份。
看来应该跟他好好谈谈了。
当天的会议最终只敲定了时间和地点。一散会，齐远航就扯着王俊凯往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走。
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红茶，王俊凯有些不解。
如今他在齐远航面前也懒得拐弯抹角，一开口就问道：“航哥有话要跟我谈？”
齐远航闻言看了他一眼，把那份薄薄的打印件翻过来，手掌按在了向上的空白一面上。语气温和地开口：“我应该有跟你说过，签约之后，你的工作将会在演艺歌多方面涉足发展。”这也是当时他敲定要签王俊凯时，对王俊凯将来一年的发展做了评估后向王源报账时，王源提的要求。
王俊凯点点头，他好像猜到了齐远航想要跟他谈什么。
“小凯，”齐远航总是用这种长辈的语气叫他，让王俊凯老忘记其实他们相差年龄相差还不到十岁。而他说话的语气始终很沉稳，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。
“我知道你很喜欢唱歌很喜欢音乐，我也知道你一直坚守的初心是当一个歌手。而实际上，只要给你资源，你完全有这个实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创作歌手，这是毋庸置疑的。但是，”齐远航有点用力地强调了这个转折，
“作为经纪公司，作为你的经纪人，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实现你的梦想。我们有义务去发掘你的才华，和你身上更多的闪光点，并带你去接触更多不一样的东西，让你成为一个更优秀更可持续发展的艺人。”
见王俊凯听得认真并没打断他的意思，齐远航抿了口咖啡，继续道：“难道你真的希望，这辈子一直只做音乐吗？没错，我的确说过作为艺人出道，你的年龄是相对大了一点。但相对于漫长的一生而言，你还很年轻，还有很远的路要走。很多事情你不去尝试过，你是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方面的才能。
我们不是要逼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，而是希望你试着走出舒适区，去尝试更多不同的新鲜的事情，学习更多的技能，体验更有趣的生活，为你的人生增添深度和厚度。
当然，你在涉足以后，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做这件事或者没有能力担任这样的角色，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。但是你不去试一下感受一下，又怎么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呢？我希望你能把当初不顾一切追逐梦想的勇气重新拿出来，继续去探索你的人生，去开拓更大的世界。”
王俊凯安静地听完齐远航的话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齐远航的一番话让他醍醐灌顶。十年来，他第一次意识到，自己可能在不经意中画地为牢，把人生禁锢在“歌手”这个身份上。一直以来他埋着头拼了命地跑，只为了那个十二岁时标记的梦想。却不曾想，在不顾一切向前奔跑的过程里，他可能错过了多少美丽的风景，多少有趣的故事。
良久，王俊凯终于眨了眨一直低垂的眼，目光重新落到齐远航身上。
“我明白了，谢谢航哥。从今天开始，我会认真去想的。”
非常简单的回应，却让齐远航听出了他的坚定。
目送王俊凯乘上出租离开，齐远航心里多了几分笃定。
这个孩子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和坚定。他越发感谢王源当初向刘志宏推荐王俊凯，并且想法设法说服自己去了解他。
也多亏了王源对王俊凯的了解，让自己在给王俊凯做思想工作时省去了许多精力。
毕竟像王俊凯这么有想法又坚定到有些偏执的人，要重头开始了解他走近他，再学习去说服他，真的会是一件很艰难很耗时的事情。
想到这齐远航又再次感叹，王源年纪轻轻，看人看事却实在是通透。
尤其是关于王俊凯，王源简直是把他的死穴和软肋摸了个透。
方才他跟王俊凯说的那番话，虽然也是他的观点，但内容大部分是王源跟他说的。
只不过换了个人称和立场，从王俊凯看来，就变成了齐远航的谆谆教诲了。
不过一日，王俊凯便重新向公司提交了一份新的流程草稿。齐远航惊喜地发现，王俊凯不但把他的话听进去了，该坚持自我的地方依旧没有动摇。
对上男孩清澈的眼，他又想起王源说过的话：
“王俊凯就像是上帝送给凡间的一份礼物。每往里面打开一层，你都会有新的发现。而他又是那么的真诚坦率，无论你把他看得多透多深，只要看看他的眼，便会笃定，这就是王俊凯，他似乎从来没有改变。”
王源当时低垂着双眸的表情有些淡淡的，语调轻柔平缓到他跟刘志宏都无法从中捕捉到什么情绪。齐远航不禁纳闷，到底是什么，让王源这么一门心思，不惜砸千金也要捧红王俊凯？难道只是因为当初几年的同门兄弟情义吗？
他没有时间去琢磨这种花边八卦，只因签约仪式的流程很快得以敲定，排练和准备也紧锣密鼓地开始进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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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天的彩排，场地还没有开始布置，王俊凯站在舞台中央向下看去。灯光照不到观众席，面前黑压压一片，与台上刺目的明亮对比鲜明。
工作人员在调整设备的时候，他不小心出了个神。想起许多年前他也是这么站在舞台上，底下的观众席也是空荡荡一片。但当时他身边有王源，音乐响起，他听着王源的歌声，就一点都不觉得孤独了。
但今天只有他一个人，眼前的一片黑暗彷如一个巨大的黑洞，有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几乎要把他吸进去。王俊凯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瘆人。
导演适时的发生打断了他发散过度的思维，本着专业操守，王俊凯很快就投入到彩排当中。
几首歌曲下来，才发现真正要调整的细节实在很多，也幸好他们有充足的时间。
休息的间隙，王俊凯坐在舞台边缘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。
齐远航就这么突然从后台走了出来，身后还跟了两个人。
王俊凯放下水，瞥了一眼，慌忙从舞台跳下来。
这是跟刘志宏的第二次见面，见老板免不了有些许紧张。更让他惊讶的是，与刘志宏并肩而立的那个表情淡然的男人，分明就是不久前才在便利店偶遇过，还吵了一架的王源。
王俊凯似乎忘了自己曾撤回过的微信消息，完全没想过再见面时王源其实比他更尴尬。
客套地打了招呼，齐远航走在刘志宏牵头领路，给台前幕后的长郡员工带问候送温暖去了。
王源目送两人的背影钻进后台的幕布之后，重新把目光放回王俊凯身上。双手插着裤袋的样子在王俊凯看来，居然有那么一些不可一世的味道。下一句话，却让王源这个冷面贵公子的形象破功了。
“走吧，有东西给你。”
尽管语气仍然是淡淡的，王俊凯闻言却是一愣，接着咧开嘴笑起来。
王源稍稍瞪大了眼，心想，我可没打算跟他开玩笑啊，也没打算跟他和好呢他笑什么啊，有病吗。却不知道王俊凯心里却默认了王源愿意主动跟他说话，是终于不计前嫌，把之前见面时那些盔甲和伪装一一卸下。
当然王源也不可能知道，他这个瞪大眼睛的神情在王俊凯看来，就跟十年前那个小孩被吓到时的神情一模一样，心里只觉得可爱得紧。
“走吧。”王俊凯摆摆手，示意王源。
虽然纳闷，但毕竟有正事，王源只好转身领着王俊凯向观众席走去。心里倒是松了口气，至少王俊凯没有要跟他继续僵着的意思。
王俊凯到底是个心软的人呐，王源这么想着，还自顾自点了下头。
却不知从许多年前开始，可能连王俊凯都没有自觉，王源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丢盔弃甲；直到现在，也只有王源能让他心里某些多余的骄傲和自尊溃不成军
两人沉默着走到观众入口处，王源从等在那里的贺林手里接过了一个黑色的乐器箱，王俊凯轻易便认出了这里面装着一把吉他。
王源没有把吉他递给他，只是提着那个箱子回头往观众席里走。王俊凯就跟着他走到后排正中间的位置，跟着王源的动作坐下。
“记得很久之前我就说过，等我赚到了钱，就送你一把吉他。”把箱子平放到膝盖上，王源目视前方，眼睛里倒映着舞台上银色的灯光。
王俊凯低下头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他记得他们俩那时还很小。
王源那个时候用的手机是个最简单款的老人机，现在想起来当然觉得王氏太子爷居然用老人机实在不可思议。但那时候的王俊凯总想跟他一起联机打游戏，就一直念叨叫王源买个智能手机。王源就说觉得这个手机就挺好，没有必要。
后来他实在看不过去，就说我给你买个新的。结果圣诞节跑去商场看了一圈，只给王源带了个耳机回来。王源说这是干什么，王俊凯耳朵红红，也不看他，就说：“我现在还买不起手机，就只能先送你个耳机了。”
王源听了，笑得特别开心，甜甜地对他说谢谢。说以后我赚到钱也给你送礼物。
王俊凯说，那你要送我什么啊。王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，说：“你最近不是在学吉他吗？等我赚到钱了，你的吉他学好了，我就给你送一把吉他。”
王俊凯笑了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，说：“我们一言为定。”
后来王源换了好多个手机，他却不知道那个耳机一直被王源带在身边。直到才从美国回来定居北京后，王源才买了个盒子把它藏了起来。
“对不起啊，拖了这么久。”王源终于转过脸来，双手把吉他递给王俊凯，半张脸被远处找来的微弱光线染上淡淡的银白，明暗交界处勾出一条轮廓极致优美的线条，颇让王俊凯瞬间有种惊心动魄的惊艳。
“还有，祝贺你。”
接过那个黑色箱子，王俊凯感觉手上不仅仅是一个吉他的重量，心里异常踏实。
“谢谢。”他想除了这一句话，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过矫情了。
王源点点头，对他露出了重逢以后的第一个笑。王俊凯也跟着翘起嘴角，开心的表情坦诚又真实。
他想，他当时可能真的误会王源了。
现在的王源冷冷清清的，总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。但他内心世界里的一些东西，那些闪闪发亮的地方，也许比他还要保存的更干净更完整。
这短短的几分钟，简单的几句话，成为二人重新打开心扉的钥匙。
放下那些无谓的客套，两人似乎仍是认识多年的好友，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扯淡。
“对了，之前网上有人说你是我的金主，长郡让齐远航来带我是因为有人不惜砸重金捧我。请问小王总怎么看？”王俊凯一脸正直地采访。
“……”果然他还是看到了。王源沉默了两秒，毫不心虚并义正辞严地反驳：“这你都信啊？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，要是我真这么做你不得恨我一辈子啊。”
王俊凯点点头，那倒是。
“其实吧，志宏跟我说齐远航要带你的时候，我才反应过来你说的签新公司居然是长郡。”还是有点心虚，但为了说服他，王源硬着头皮编下去。
“那还真是巧了，你跟我们老板居然是好朋友。”王俊凯随口说了句，王源却被他吓了一身汗。回头观察了一下，发现王俊凯正专心拉开拉链准备查看吉他，这才确认王俊凯是真的不再怀疑自己了，这才松了口气。
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，王源看了看手表，说自己时间差不多了，要先走。
王俊凯咬咬唇，其实是有些不舍，但也不留他。就说，好。
他送王源到观众席的入口处，贺林在那里等着。告别前其实还想说些什么，却突然词穷了，还是怕太矫情。可王源却在转身之前，久违地喊了他的名字，说：
“小凯，加油。”
话音未落朝他比了个拇指，轻抿着唇是他十六岁时常有的动作。
王俊凯咧嘴一笑，虎牙尖尖，像极了十七岁时的少年模样
——叱咤商场的小王总可是在紧张啊。
王俊凯提着王源送的吉他，微笑着朝他点点头，目送他清瘦的背影逐渐变小，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。
2017/8/20
西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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